夜色已浓，寒意加重。唐卿元出神地看着摆在她桌子上明黄色绢布，灯烛摇晃，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，面容也朦胧不清。
白薇上前来添了杯热茶，她蛾眉轻蹙，关切地提醒道：“殿下，夜深了，该就寝了。”
静到落针可闻的书房里突然响起了声音，唐卿元心口一窒，见是白薇后她微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，随口问道：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。”
唐卿元的视线仍胶着在明黄色绢布上，眼睑半垂，遮住了她眸中的晦暗。
白薇放轻了呼吸，低眉答道：“三更已过，刚到丑时。”
唐卿元低低嗯了一声，然后伸出白皙纤长的手，无视在上面跳舞的烛光，直直地落在了绢布上。
晌久，似是下定了决心般，将一直合着的绢布缓缓展开，用上等松墨眷成的字也逐渐露出了真面目，是无比的尊贵荣耀——这是封重阳长公主唐卿元为皇太女的诏书。
空气凝滞了。
白薇悄悄地看向唐卿元指尖下的诏书，面色不解，被册立为皇太女这不是喜事吗？
为何自宣诏以来，殿下便一直坐在书房中，脸色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般，苍白如纸，看不出丝毫的喜悦。
白薇见到唐卿元没有就寝的打算，她神色担忧，又提醒道：“殿下，明日还有早朝。”
现下距离早朝的卯时不到两个时辰，若再不休息，只怕身体会支撑不住。
“白薇，我有个问题想问你。”唐卿元终于将视线从诏书上挪开了，她眼中迷茫，如海中飘浮的浮木一般。
白薇一愣，马上缓了过来，“殿下请讲。”
白薇神色比她册封太女之前多了恭敬，唐卿元无由来地生出了一股烦闷，她抬起手，刚被展开的诏书又重新合上，将未出口的话也一同卷了进去，只剩下诏书背面张牙舞爪的龙，睁着一双呆愣的眼看着她。
唐卿元盯着这龙，更烦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