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,街道仿佛静止了一般,没有人,也没有一件运动的物体,房子、路灯、树木都像是画上去的。

    渐渐的,隐约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,由远及近,慢慢清晰,慢慢的,人影也清晰了。

    戴晟看清了,是个女孩——和梅珊同一科室的护士,叫陶然的。

    凌晨两点,这样跑来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,和他一样。

    陶然也看见了他,很着急,好像看见了亲人一样,猛冲过来,站在他面前喘着气,“戴先生,你也来了,他们怎么样了?你见到他们了吗?”

    戴晟看着她,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女孩,头发乱得像一堆草,头顶的短发四散里朝天冲着,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,没顾得上梳头,额头全是汗,黏着几缕汗湿的头发,羽绒服拉链没有拉,里面是一件睡衣,小熊图案的。

    这点和他一样,他羽绒服里面也是一件睡衣。

    他苦笑,谁不是知道消息吓得拿起衣服就跑?

    女孩还在等他说话,他摇摇头,“见不到。”

    一道铁门,将他们和里面的房子隔成两个世界,何况,现在还是深夜。

    以戴晟的阅历,这么跑来其实是很冲动的事,完全没有理智,这事发生在眼前这个小姑娘身上很正常,但他一个不惑的男人,居然跟个毛头小伙子一样,头脑一热就跑来了,实在是……幼稚且不是他的风格。

    这事儿理智点应该怎么做?

    半夜来这儿肯定是见不到人的,就该等到天亮,问医院检测结果,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安抚梅珊,还要和梅珊配合,编织谎话安抚女儿和丈母娘,医院检测结果无事,那就等她可以出来的时候来接她,如果检测结果有事,那就配合医院好好治疗……

    总之,大半夜冲动地跑来这里傻站着,是最没有用的应对方式。但,当他站在这里,独自一个人站在被黑暗吞噬的街头,看着铁门内远远的,梅珊所在的房间那扇窗,却无比庆幸自己来了。

    是啊,他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傻乎乎地来了,傻乎乎地站在妻子窗外,像极了大学里他极瞧不上的那些在女同学窗户底下唱歌的傻男生,可那又怎么样呢?他一辈子都没这么傻过,傻一次又何妨?

    而此刻,还有一个和他同样傻的人来和他一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