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夫人正使人给贾代善打水洗脸,贾代善擦过一遍脸,她亲接过毛巾递给丫头们。

    听得这话,她动作一顿,方自丫头们手里接过新毛巾给贾代善,欲要说什么,见贾代善面色不好,心思一转,坐下笑道:“这是应该,赦儿媳妇毕竟是长子媳妇,她身子不好,政儿媳妇帮忙就罢了,她好了,合该给她。我也能享享长子媳妇的福了。”

    贾代善闭眼抹过一遍脸,点头道:“你这样想是最好。”

    史夫人听这话大有深意,心中不快,挥手命人都下去,问道:“老爷这话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贾代善长出一口气,抬眼看她,反问:“你真不知我这话何意?”

    史夫人只道:“妾身不知,与老爷夫妻三十余年了,若妾真有什么大错儿,府里也容不得妾身至今。还请老爷明说罢。”

    贾代善抬眼见老妻这样,略软了心肠,道:“我知道,因赦儿自小养在母亲膝下,你一直心里有个疙瘩。后来赦儿要娶妻,张氏是我和母亲看中的,没叫你插手,你心里更不高兴。”

    史夫人也松动了些,叹气道:“毕竟是我亲生的,我一月和他都说不上几句也就罢了,连婚事也不叫我插手,我不是白生的这个儿子?”

    贾代善便道:“那我问你,我和母亲选的张氏这个儿媳妇,你觉得哪点儿不好?她是在床上病了三年没错儿,她是因什么病的?还不是赦儿不通道理,纵容妾室,又叫张氏落了一胎?”

    史夫人冷冷道:“是,张氏确实是个好媳妇,知书达礼,公婆面前孝顺,养出来的儿子也好,她病了也不赖她,如今我看她也没甚不好的。但赦儿这样混账,可不是我教出来的!”

    才说好些,又成了这样,贾代善被史夫人呛得直咳,史夫人又忙叫人端茶倒水,伸手给他捶背。

    贾代善喝了水,深吸一口气,命人下去,接着刚才的话问:“好,我承认,是母亲把赦儿纵得这样。但母亲已走了这些年,也没人拦着你管教了,你怎么不管管?”

    “从前母亲在的时候,赦儿媳妇是孙媳妇,年轻面嫩,不好多劝,你那时候也是当祖母的人了,也不劝劝?”

    史夫人冷笑道:“好啊,儿子长到二十来岁长歪了再叫我管,我多大能耐能教回来?赦儿自来又和我不亲,媳妇这回落胎,我出手发落了秦氏,赦儿就几天看我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的,我还如何敢管?”

    “赦儿媳妇是孙媳妇,我就不是儿媳妇?母亲那个性子,我如何敢劝!就是赦儿媳妇第一回落胎,母亲虽然打发了那什么桃儿,过后还又补给赦儿两个丫头,你都没说什么,叫我做媳妇的如何敢管!”

    见越说越不通,贾代善忙自忍了气,道:“罢了,不说这个。我知道你一向偏疼老二和老二媳妇,但国朝只命嫡长子袭爵,你在别的上多疼他些就罢,事关家中正统,可别糊涂了!”